离福鼎县城只有五公里的地方,有个三门里村。说来奇怪,这个摆在反动当局眼皮底下的小村庄,在三年游击战后期,竟然成为我地下党的秘密据点。就是这个据点,在1937年的八个月反“围剿”斗争中,党群上下一条心,不但没有走漏半点风声,而且没让敌人抓走一个革命者,真叫敌人一筹莫展,望山兴叹。因此,曾被誉为“红色堡垒”。就在这神奇的地方,有个名叫吴三妹的女交通员,她人品端庄,性格泼辣,待人热情,机敏勇敢。人们昵称她为“阿妹子”。
1937年8月初的一个早晨,气候异常闷热,三门里村的田野里一片寂静。这时,吴三妹正在灶旁洗刷碗筷。她没精打采,不时打着呵欠,因为昨晚坚持在鼎泰平区的共产党员干部林辉山、温德奎等同志在家里开了一整夜的会议,她负责望风,未曾合眼。
当她洗好碗筷,伸了伸懒腰坐下来,正要打盹的时候,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。哨兵林金礼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告:“马进山‘清剿’队到村口了。”
吴三妹听到报告,顿时打起精神,从厨房窗门向外眺望,发现几个敌人正朝她家方向闯来。她急中生智,一个箭步冲到大厅,压低声音向准备撤离的同志们喊道:“敌人快要到咱们跟前了,跑已来不及,大家快跟我来!”说着飞快地跑进卧房,从便梯爬上暗楼,打开小仓门,回头向其他同志唤了一声“上!”温德奎等六人一个个接踵而上,跃进仓里。
三妹赶紧关好仓门,上了锁。然后疾步走下梯子,撤掉便梯,捧起针线篓,坐在大厅里装缝补衣服的样子。
刚好坐定,一个小队贼头贼脑的喽罗兵便闯进了家门。领头的是个鼠头猴腮、个子瘦长的家伙,身上挎着盒子枪,淫威逼人。他凶神恶煞地冲着三妹喊道:“你家里有没有窝藏共匪?”
三妹一听,便知道这草包是瞎子摸象乱猜。她镇静自若,慢条斯理地答道:“有没有,你们看一下就知道了,何必问我!”
那草包一进门就碰了个钉子,心里好不恼火,但没有抓到人,一时还不好发作。他忍着气,向喽罗们丢了个眼色,把头一扬,吼道:“搜!”十几个喽罗便蜂拥而上,把房内屋外搜了一通,屋里的东西被折腾得乱七八糟。
不一会,一个个喽罗垂头丧气地回到大厅,向守在三妹身旁的草包汇报:
“没有!”
“没发现什么!”
“连个影子也没有!”
就在这当儿,有两个闯进三妹卧房的喽罗发现头上有暗楼,心里顿生疑团,于是搭起便梯,壮着胆子爬上去。他们用手电筒四下里一照,发现有个小仓,便用枪托“砰、砰”地敲打着仓门。
三妹听到敲仓门的声音,心头一颤,感到情况不妙。但她马上镇静下来,厉声责怪道:“不要把我的仓门砸坏了!要搜嘛,我给你们打开。”说着,就站了起来,把针线篓往凳子上一搁,双手刷了刷围裙,一边从容不迫地到卧房去开抽屉,找钥匙,一边盘算着下一步如何对付这班畜生。那草包生怕三妹插翅飞走,紧跟着跨进卧房门口,一见里面黑洞洞的,又胆怯地退了出来,守在门外。
三妹故意气呼呼地拿着一把钥匙爬上暗楼,把它插进锁拨弄了好一阵,锁却没有打开。
在梯旁那个领头的家伙等得不耐烦了,气急败坏地骂道:“他妈的!你捣什么鬼,开了老半天,还没有打开锁!”
三妹这一下却轻声慢语地答道:“长官,别急,好久没有动过仓门锁,哪一把钥匙已辨认不清,拿错了,请别见怪,待我再去找来。”说着,又踏着稳健的脚步沿梯下来。
领头的草包看到三妹那种不慌不忙,对答如流的样子,以为仓里准没个馅,再找再开也没啥名堂,反而错过搜查的时间。于是,一边装腔作势地向三妹喝着:“算了!算了!找你个屁!”
从同志们躲进仓里到敌人离开,足有半个多钟头了。吴三妹心里多着急啊:这样的大热天,同志们困在不透风的仓子里,不知闷成了什么样子?眼看敌人走远了,她连忙打开仓门一看,吓了一大跳!同志们一个个都快昏厥过去了。她马上使出吃奶的力气,将他们从仓里拖了出来,一边扇风,一边灌凉茶。同志们终于苏醒过来。林辉山擦了一把汗感叹道:“这真是一着险棋啊!”吴三妹拍拍胸脯,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在她那冒着豆大汗珠的脸上,露出了欣慰的微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