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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身闯匪穴
2025-11-0310:01:43来源:

1935年2月底,中共福清中心县委书记黄孝敏对地下党组织同志陈云飞说:“县委决定成立福(清)、长(乐)边区特别支部,由你担任支部书记,去开辟边界地区工作。”县委领导刘突军也说:“福州中心市委被敌人破坏后,我们与上级失去联系,处境很困难。你去以后,先了解情况,发展党组织,然后设法找一个山区做立脚点,开展工作,筹集经费。”

陈云飞接受任务后的第二天早上,就冒着细雨来到福清、长乐、永泰边界的官口镇,他探听到一个消息:罗汉里的土匪被国民党收编,匪首刘春水被杀了。

刘春水是永泰县一都罗汉里(现属福清市)人,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土匪头子,手下有百来个武装土匪,盘踞罗汉里一带方圆一百多里的深山密林中。这些土匪经常出没在福清、长乐、莆田、仙游、闽侯、闽清等边界地区打劫抢掠,老百姓对他们又恨又怕。陈云飞心里想:土匪都能在这里长期生存盘踞,我们是为穷人求解放的,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立足斗争。我一定想方设法打进罗汉里,去开辟工作,建立武装,开展游击斗争。但他又想:可是,我人生地不熟,如何打进罗汉里?……对!罗汉里农民总要到官口来买东西的,只要打听到是罗汉里的贫苦农民,做些工作,沾点关系,就不愁进不去。

于是,他打第二天起就在官口街上守候,眼睛直盯着通往罗汉里的山路。一直等到第六天,才看见从罗汉里方向走来一位农民,肩上挑着两个箩筐。他立刻迎了上去,见这位农民挑的是两筐竹笋,便问:

“是罗汉里的笋吗?”

“是啊,刚露头的笋,又鲜又嫩。”

陈云飞仔细端详这个农民,黧黑的脸上布满皱纹,约四十多岁,身着粗布衣,脚穿竹绿草鞋,皮肤粗糙,是一个地道的穷苦庄稼汉。便问了姓名,同他拉起家常。陈云飞问:“依伯,听说刘春水被杀了,是真的吗?”

“我是种田人,不管其他事。”他答非所问。

“听说罗汉里还有土匪是吗?”陈云飞又问。

他还是那句老话,不回答陈云飞想要知道的事,忽然,他两眼直盯着陈云飞良久,然后悲戚地说:“唉,要是我那个儿子还在,跟你一样高了,长得也同你一模一样。”这位畲族老农叫钟来顺,儿子被国民党兵打死,夫妇俩相依为命,是一位苦大仇深的农民。

陈云飞恳切地说:“依伯,要是我真的像你儿子,我就跟你去罗汉里好吗?”

“啊,不敢!不敢”钟来顺慌忙摇了摇头,“依弟,罗汉里人不认识你,你进去会被当侦探抓去的,那就没命了。”

陈云飞见他老实厚道,干脆向他摊了底:“依伯,对你说实话,我是连江人。连江有共产党、红军,专门打地主老财,为穷人办事,给穷人分田分地。我也是红军,是来福清、永泰工作的,你就带我进山去吧。”

钟来顺仍有顾虑说:“我带你进去,人家会问,你是我的什么人,我怎么回答,总要有个亲属关系才好啊。”沉思片刻后用征询的口吻问陈云飞:“这样吧,你做我的义子好吗?”

“义子!好,这样好。我就做你的义子。”

下午,陈云飞随着干爹进山去了。从官口上山,北行五六里,就是天竹岭。上了天竹岭,举目四望,只见四周群峰叠嶂,山外有山,山深林密,云雾缭绕,好一派险要地势。这里就是出入福清、永泰必经之路,土匪经常在这里拦路抢劫。

翻过天竹岭,沿着溪谷青石小路,再穿过连绵起伏的山林之间,来到了半岭村。干爹说:“这一带就是罗汉里了。”

陈云飞听着抬头望去:眼前大片山野,方圆约一百里,尽是深山密林。虽是深山沟,却有崎岖的羊肠小道,能东出福清,西达永泰,南通莆田、仙游,北往闽侯、闽清,是联结闽中各县的枢纽。

陈云飞一路走,一路留神看,过一村,问清村名,遇到岔路,记住去向,恨不得一下子把整个罗汉里都装进脑袋。

过了半岭村,朝东再走几里路,就到了钟来顺的家乡山坑村。这时,村边小溪旁有两个放牛小姑娘,看到生人好奇地问:“来顺叔,来的是什么人呀?”

“呵,是我的义子。”钟来顺坦然地回答。

山坑村群众很快知道钟来顺有了个义子,陈云飞就这样成了罗汉里山民了。

一进家门,钟来顺悄悄地对老伴说,“刚认的义子,是红军。”老伴听了很高兴,一边沏茶倒水,一边烧水做饭。

住了几天后,陈云飞就对钟来顺夫妇讲了许多穷人闹革命求解放的道理,老夫妻俩句句听进心坎里。

一天,陈云飞问干爹:“山里还有土匪吗?”

干爹边说边屈指数着:“刘春水的叔叔刘阿和、堂叔刘水仔、弟弟刘金木、老婆何兰英都还在,手下还有十多人枪。刘春水被杀后,他们躲在山里不下来。”

“你认得刘阿和吗?”

“怎么不认得,他的老婆棋山妹和你的干妈还是表姐妹呢。”

“是嘛!”陈云飞心中暗喜,决定身入匪穴,策反刘阿和开辟游击区,便转而央求干妈说:

“干妈,你去找刘阿和一趟,对他说:你的义子是连江的红军,想见见他,有话对他说。好吗?”

第二天傍晚,阿妈回来告诉陈云飞说:“阿和说,可以同你见面。”

第三天清早,山坑村云蒸霞蔚,陈云飞随着干爹穿过大片茂密的森林,翻过重重叠叠的山峦,来到了树荫下几间小茅屋。这就是刘阿和隐蔽的地方。

刘阿和面孔铁青,眼眶黧黑,疲意的眼神注视着陈云飞。一会儿起身泡了茶,拿着鸦片枪对陈云飞道:“来!玩一筒吧。”

“这个我不会。”陈云飞连忙回绝。

他见陈云飞不吸大烟,便端过茶水说:“你要说什么呀?”

陈云飞抖擞精神说:“连江有红军、共产党,你听说过没有?”

“听说过。”他点了点头。

“当年,连江透堡乡农民在共产党领导下,开展抗租抗息斗争,搞起武装斗争,把地主、恶霸打倒,建立起苏维埃政府。不久,整个连江县农民都起来同地主恶霸斗,同民团斗,同国民党斗。各地都成立了苏维埃政府。农民们把田契、佃契统统给烧了,穷人都分到田地。红军、共产党为什么得到群众拥护?因为我们劫富济贫,为穷人做事。穷人也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,团结起来,打倒地主恶霸,打倒国民党,建立自己的政府,才能彻底翻身。”

刘阿和凝神地听着,没吭声。

陈云飞见他似有所思,便单刀直入地紧接着说:“当土匪是没有前途的。一来侵犯老百姓利益,老百姓痛恨和反对;二来眼前生活虽然好过点,但你们的后代子孙还要挨人唾骂,说他们的祖宗是土匪;三来国民党也不允许,你的侄儿刘春水不是被国民党杀了吗?”

刘阿和边听边大口大口地吸着旱烟斗,不时地喷出一团团灰白色的浓烟,仍不吭声。

陈云飞又接着说:“要说土匪,霞浦土匪头廖木金力量比你强得多了。他手下有千把人的武装,占据三都澳一带。国民党拿他没办法,就骗他招安,答应给他个旅的番号,让他当旅长。结果,他的队伍开到连江丹阳,就被打了埋伏。他败退到马鼻往海里逃,被国民党兵舰包围捉拿,头颅被砍了,还挂在福州示众。”

刘阿和听到这里,低头吸了一声,似乎有话,但没说出口。

“我们共产党不一样,历来讲政策,不搞欺骗。只要你肯和我们一起干,必定有前途。”

刘阿和沉思了一会,提出要同陈云飞结拜兄弟。为了让刘阿和相信共产党和红军,把他争取过来,陈云飞满口答应。这天晚上,陈云飞就住在他的茅草房里。第二天晚上,刘阿和在罗汉寺摆了香案,同陈云飞结拜为异姓兄弟。

几天来,陈云飞和刘阿和同吃、同住,促膝谈心,称兄道弟,十分亲热。

陈云飞见时机成熟,便对他说:

“阿和哥,我连江一起来的部队同志,都分散住在老百姓家里,我想准备集中到罗汉里来,你看怎样?”

“行!行!”刘阿和信任地说。

陈云飞见他说得爽快无顾忌,便进一步试探地问:“你现在还有多少人,我们可以合起来干吗?”

“还有十多人,欢迎你们来,合起来干。”

“我们的同志一来,吃和用都得要你帮忙啰!”

“没问题,既是兄弟,有事还帮不了?”他没等陈云飞说完就接上了腔。

陈云飞写了封信,向中心县委简单地汇报了情况,并建议将部队集中到罗汉里来。他叫刘阿和派人将信送往渔溪打铜店。

第二天上午,黄孝敏亲自来了,陈云飞向他做了详细汇报,并陪同他察看了罗汉里四周地势。不几天,从连江突围出来的十多位同志全部集中到罗汉里来。刘阿和及其手下的十多人也携枪加入了红军游击队。就这样,经过陈云飞勇敢机智的工作,不花一枪一弹,顺利地拿下了罗汉里,从而开辟了罗汉里游击根据地,使之成为闽中三年游击战争的重要基地。 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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